雅培深陷質量門 奶粉問題說不清

　　近日，香港CER Research(下簡稱：CER)曝出一份調查報告稱，雅培心美力1段不符合國際標準和中國國家標準。嬰兒奶粉質量問題再次令媽媽們心慌慌。從香港和上海購買了包括雅培喜康寶一段在內的6個品牌嬰兒配方奶粉，在經過檢測后發現，購買于香港的雅培樣品為“送檢樣品中最差的一個”。公開資料顯示，雅培“喜康寶”另一個譯名叫心美力(Similac)，所不同的是，喜康寶是內地版，心美力是港版。CER表示，該機構稱新生嬰兒食用過多的酪蛋白被證實會導致腸道出血、營養不良等問題。

　　報告顯示，雅培喜康寶一段奶粉的乳清蛋白和酪蛋白的比例為41%：59%，遠不符合國際和國內標準規定的60%：40%的比例，可以說相差甚遠。

　　此外，已把測試結果遞交給了上海市質量技術監督局和廣東省質量技術監督局。雙方均確認已收到測試結果和報告結論，并表示正準備對此做進一步調查。然而廣東省質監局對記者表示，截至昨日中午，并未收到CER所謂的嬰幼兒奶粉質檢調查報告。

　　雅培公司隨即就此發表聲明，質疑這份報告科學性、客觀性和公平性。與此同時，報告中提到的多位專家學者也紛紛反水，表示“被利用”，要求報告發布方撤回報告。記者同時從廣州質監、工商部門了解到，廣州每周定期抽檢流通領域、生產領域的嬰幼兒奶粉，抽檢項目包括三聚氰胺、黃曲霉毒素、菌落群數等將近60個，但通常并不抽檢乳清蛋白與酪蛋白的比例。由于港版奶粉于境外銷售，本地工商、質監的抽檢對象亦不包括港版奶粉。

　　對此，3月23日，CER 在其官方網站回復了雅培公司的質疑，稱自己的檢測結果由海外知名第三方實驗機構得出，由多名專家進行評價。另外，針對專家要求“撤回”報告的說法，CER再次發公告稱，撤回報告不等于否認之前的說法，雅培要是對消費者負責，就繼續進行檢測，用權威準確的結果說話。盡管雅培稱產品絕對合格，但CER Research則稱，雅培無調查即斷言產品無問題不負責任稱其“質量最差”

　　3月26日雅培中國區公關副總監王煒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目前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雅培奶粉下架，雅培絕對沒有質量問題，我們對CER Research的調查報告并不認可，我們將通過法律手段維護權益。”她同時強調：“雅培不論在香港還是大陸的產品都是合格的，各項質量檢驗均合格。

　　身陷質量泥潭  雅培丟的不只是面子

　　乳業專家王丁棉對記者介紹，原奶中含有80%的酪蛋白，酪蛋白本身硬度比較大不好消化，需要添加乳清蛋白粉來進行中合，降低酪蛋白含量從而促進消化。

　　那么依此看來，雅培的配方存在很大硬傷，對嬰幼兒的傷害或不亞于三聚氰胺。

　　無獨有偶，3月16日，雅培400克金裝幼兒喜康力盒裝奶粉在浙江被曝吃出了“避孕套”。

　　雅培中國區副總監對記者強調稱：“大陸與香港的雅培都是純進口奶粉并不存在代工生產現象，對于此事我們會維護到底。”

　　成洋奶粉“多米諾骨牌”?

　　雅培被曝光存在質量問題，其他在國內銷售的外資品牌是否存在同樣的問題，這讓外界疑慮陡增。

　　事實上，美贊臣、多美滋、雅培、惠氏、雀巢等品牌大多存在代工生產現象，而且存在多個品牌同時由一個企業生產的現象，同一個工廠中出來的產品，雅培出問題后，按照正常邏輯，也不排除其他品牌出問題。

　　目前國內配方奶粉要求檢測的指標有四大類15項，分別為蛋白質、乳糖比例、硝酸鹽、亞硝酸鹽、鉛、黃曲霉毒素M1等，而未涉及乳清蛋白和酪蛋白比例的檢測，這也為奶粉企業留下“違規通道”。

　　另外，據了解中國乳制品工業協會目前委托第三方機構對國產奶粉進行每月檢測，但是外資品牌未被納入檢測范圍。

　　根據資料可查，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曝出洋奶粉出現質量問題。2011年12月，因一出生10天的新生兒被懷疑食用美贊臣奶粉而受到阪崎桿菌感染死亡，美贊臣奶粉被沃爾瑪從美國逾3000家超市下架。

　　另一品牌多美滋也是屢屢上榜，過去一年被報道奶粉中六次出現小蟲、白線等異物，但是對于出現這些情況，多美滋官方均未作出正面回應。

　　另外，惠氏奶粉近年至少有5起活蟲和死蟲事件被曝光。最近一起發生在2012年1月11日，重慶一對夫婦發現買來的奶粉中有活蟲，目前尚未有解決的信息公布。

　　“其實這個問題應該讓國內乳業值得警惕，乳業新國標中關于乳清蛋白與酪蛋白的相關規定，目前為止并未見到國內任何乳品企業對此有過相關的檢測，此次質量對雅培自身肯定有很大負面影響，但難改洋奶粉在中國的壟斷地位。”王丁棉表示。

　　采訪最后當記者追問雅培公關副總監王煒會否影響雅培近期漲價計劃時，對此她堅稱：“這是兩個事情，并拒絕回答漲價相關問題。”

　　這絕對是一場看點極強的羅生門。著名國際奶粉品牌雅培與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香港研究機構CER掐起了架，因為乳清蛋白與酪蛋白的比例而得出的雅培“質量最差”報告讓前者無比惱怒，已于上周五發出律師信，要求后者24小時內刪除報告，否則將采取法律行動。其同時向發來聲明稱，CER報告中的3名中國專家均指“CER從未就報告中的數據結果與他們聯絡”。

　　CER ResearchCEO Graham Earnshaw則向記者表示，“向所有提到名字的專家均求教過對報告數字和結果的解釋，且有郵件或電話錄音為證”，而由于該事件的復雜性和嚴重程度，其此前聲明中表示的“即將公布其它5個品牌調查結果”的計劃已有所改變。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事件本身的詭譎多變之外，關于乳清蛋白與酪蛋白的比例問題各路專家意見完全不一。

　　部分專家“反水”

　　“CER報告中提及的6位專家中的5位已要求撤回報告，或將自己的名字及言論從中刪除，其中3位中國專家表示，CER從未就報告中的數據結果與他們聯絡，他們從未對CER報告發表任何觀點。”雅培繼上周五的聲明之后再度向發來聲明，并隨附律師函，要求CER從網站上刪除報告，并公開道歉，“承認報告內容虛假”，修復雅培名譽。

　　雅培方面發來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分校食品科學部門主任Scott Rankin、奧塔哥大學兒科系主任兼教授Andrew Day、中山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陳裕明、副教授馮翔和北京營養源研究所劉靜的聲明，Rankin稱“從未被邀請對這份報告進行審核或評價”，Andrew和兩位中大教授稱對方“在未經本人同意的情況下引用了不針對任何產品或特定事件發表的學術觀點”，劉靜更稱CER弄錯了其單位，斷章取義其在其它場合發表的學術言論(但記者注意到，6名專家中并未見到劉靜的名字，只有一名C ER稱不具名的中國專家)。

　　“請注意這些‘比較害羞’的專家只是表示希望撤回他們的名字而非撤回他們的觀點。”Graham向記者表示，確實并未讓專家們直接針對雅培這一品牌發表任何意見，“但就報告的數字和結果的解釋，以及中國的國家標準問題，CER與各位專家的聯絡有郵件或電話錄音為證。”其認為，各位專家急于撇清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承受了巨大壓力，而C E R方面也因為公布報告后所引述專家的強烈反應，決定暫時停止對奶粉項目的調查，且短期內不發布其它5家的名字與結果。

　　事實上，由于CER香港公司今年才剛剛注冊成立，且與上海某廣告公司隸屬同一機構，伊始便遭遇了能否作為權威的第三方機構的質疑。對此，CER發來的最新聲明稱，其作為一家對中國市場和公司進行調研的機構，主要為國際對沖基金和投行的投資提供參考，“該報告由我們獨立發起和完成，絕無網絡傳言的受某中國大乳企指使的情況。”

　　中國國標究竟更嚴還是更寬？

　　“個人認為公眾不必糾結于CER的背景，而應關注其所提供的報告數據是否真實可信。”業內人士王邁(化名)向記者表示，本次雅培方面強調其受檢的產品并非為內地生產也不在內地銷售，但此前其曾宣稱，港版和內地版均為同一工廠生產，不存在質量差異，只是由于兩地法規要求不同而在產品包裝、商標及標簽上存在區別，“因此雅培方面首先要做的是，將內地版本送檢，以確認其符合乳清蛋白和酪蛋白6：4的中國標準。”

　　“酪蛋白攝入過多確實可能導致對腎臟造成壓力，但從雅培目前的數值看，100ml1.4g的蛋白質總量和272滲透壓(母乳滲透壓標準270-300)都是符合標準的，沒有證據可以和腸道出血直接聯系起來。”中山大學公共營養學院教授蘇宜香的表態基本終結了關于“酪蛋白過高導致嬰兒腸道出血”觀點的討論。但令媒體糾結的是，究竟6：4的乳清蛋白和酪蛋白比例標準是否是必須的，乳清蛋白的營養性是不是更好，雅培41：59的比例是否意味著其營養性不達標，各位專家的觀點出現重大差異，甚至不乏部分專家通過記者喊話稱，不同意某一觀點，愿意就此展開公開討論。

　　“國際組織從未對這一比例進行過任何規定，是因為沒有必要做規定，根據乳清蛋白和酪蛋白的高低來衡量奶粉質量的好壞，在國際上沒有依據。”國際食品法典委員會下設的嬰幼兒配方奶粉委員會國際專家組九名成員中唯一一位中國專家、中國醫師協會兒童健康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亞洲兒科營養聯盟主席丁宗一告訴記者，至于中國6：4的國標設定，因為其并未參與制定，只能猜測是為了防止造假的出現。

　　科學松鼠會的一篇文章同樣表示，相比2010年發布的嬰兒配方食品國家標準(GB10765-2010)中明確規定的嬰兒配方奶粉中乳清蛋白比例應大于等于60%的要求，國際食品法典委員會發布的C odexStan72-1981標準和歐盟發布的Directive 2006/141/CE標準，都沒有對之進行規定。“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的國標反而更嚴格。”

　　但資深乳業專家王丁棉則稱，國際慣常的乳清蛋白與酪蛋白推薦比例在6：4至7：3之間，此前甚至有內地配方粉欲登陸香港市場和大包粉欲出口，就因為無法達到6：4的最低推薦指標而未能成功。“母乳的比例在7：3至8：2之間，個人認為國內標準中6：4的要求仍有可改進空間。”

　　“CODEX是推薦營養型標準而非產品標準，各個企業必然有自己的產品標準，如果沒有乳清蛋白和酪蛋白的比例，就無法判斷其消化性，因此是必須存在的，營養專家的觀點個人并不贊同。”黑龍江乳品工業研究技術開發中心高級工程師酈韜珉亦向記者表示，6：4的設定是人為而非實驗和臨床結果，目的只是在母乳7：3的基礎上適度放寬，因此已是最低標準。但目前仍有30%-50%的企業無法達到。

　　數名專家均表示，全脂奶粉中的兩者比例是2：8，而配方粉為了更接近母乳，多是在含少量乳清蛋白和較多酪蛋白的脫脂奶粉的基礎上添加乳清粉，以增加其中的乳清蛋白含量。而在王丁棉看來，造成產品中乳清蛋白比例偏低的原因主要是出于成本考慮，其目前售價在2萬-4萬/噸，優質者價格更高，而酪蛋白原料價格相對較低，最低僅1萬/噸，優質者才在2萬-3萬/噸。

　　CER：雅培行為不負責

　　對于雅培的上述質疑，CER25日又在其官方網站回復稱，檢測結果由海外知名第三方實驗機構得出，由多名專家進行評價。同時指出，雅培公司在短時間內在無任何調查情況下，斷定旗下產品無任何問題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CER表示： “這篇報告是CER自發調研的，沒有接受任何第三方的委托。”

　　昨日，記者走訪華潤萬家、百佳、廣百等超市，發現雅培公司生產的喜康寶、喜康力、箐智、親力四個品牌的奶粉仍在銷售。在體育西路百佳超市的雅培專柜，每當顧客質疑其質量，售貨員便拿出厚厚一沓資料試圖消除顧客疑慮。這些資料包括中國入境質量檢查合格證書、奶粉有機成分鑒定證書、香港C E R公司提到的6位認證專家中5位的公開否認申明復印件，以及昨天廣州各大媒體關于雅培的報道。

　　昨天下午，一位正準備購買奶粉的媽媽說，雅培究竟符不符合標準，現在沒有權威認證，為謹慎起見，她暫時不會考慮購買。在廣州媽媽網上，一些長期喝雅培的顧客，也開始考慮換奶粉。但也有網友堅持，這是一場“商業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