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父愛如山

　　很早就想坐下來寫一寫父親，可又深怕拙手笨筆難以言表，父親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他和大多數農民一樣在賴以生存的土地上播灑著希望和他的一切。父親性情散淡，不喜熱鬧，沒有詩歌的靈動跳躍，也沒有戲劇的曲折緊湊，更沒有小說的浩繁復雜，他只是一篇散文，如朱自清的《背影》平鋪直敘的語言飽含著深長的意蘊。

　　他為人隨和，在我的印象中父親從沒因為任何事和誰紅過臉，熟悉他的人都異口同聲說他：“心地厚道，脾氣特好”。父親多才多藝，一根笛子吹奏出了全村最美的音樂。一把手推為鄉親們義務理發近三十年，他還是村里有名的修理能手和做飯行家，村里的托拉機，摩托車壞了，或遇有紅白喜事人們都會不約而同的找到父親，而父親都會樂此不疲的應諾。帶著滿身油漬回來的父親有時也會得到母親的埋怨，父親一般會說：“街里鄉親誰還沒有個難事”。

　　父親不善言詞，既使對我們兄弟也沒有過多的話，除非是高興或是我們誰犯了錯，他才會說一些話，有時也略顯出憤怒的樣子，表示對我們的責備，高興的時候他也喝一點酒，但從不過量，父親沒有什么別的嗜好，唯一的就是不離嘴的旱煙，盡管他患有嚴重的氣管炎，母親也多次央求他，不要再抽了，戒了吧！可父親還是一如繼往默不作聲做著繁多的營生抽著他的旱煙。父親一輩子辛勞在土地上，繼承了爺爺的生活，延續著傳統的勞作方式，在他眼里土地就是生命，和一切的希望，他把對兒女們的期望都寄予在了土地上，他沒有什么大的奢望，只是風調雨順，讓兒女們穿戴整齊，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能在他們那一代結束，所以父親在我定格的記憶里除了不離嘴的旱煙就是整天忙忙碌碌的身影。對于父親的辛勞，母親有時也會心疼的說：“歇一會兒吧！讓孩子們幫你做點吧”，父親大多是說：“孩子們還小，我還行，你歇會兒”，或是撫摸著我的頭說：“快點兒長大吧”。

　　要強的父親對于農活從不怠慢，每到農忙季節，父親早早就套起了牛車，犁地，播種，特別是在收割的季節，他天不亮就在地里揮舞起了鐮刀，割麥，打麥，揚場，父親樣樣都不含糊，秋耕的時候，父親先砍掉地里的玉米桿，然后趕著老黃牛去耕地，而調皮的我總是光著腳丫子跟著父親身后模仿父親的樣子，父親右手扶著鐵犁，左手揚著鞭子，嘴里時不時的發出吁吁喔喔的吆喝聲，那抑揚頓挫的吆喝聲一直回蕩在我的記憶里令我陶醉。當父親將整塊地犁完是我最高興的時候，這時我可以坐在牛拉的耙上讓父親趕著牛在地里逛來逛去，直到把新翻的土地耙平。父親便蹲在田埂上歇息，悠閑地吐著煙霧，而我則撫摸著那頭喘著粗氣的老黃牛，最后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和父親都裹著一身汗水和泥土的芳香趕著牛車回家，此時寧靜的小村莊已炊煙裊裊。

${FDPageBreak}

　　多少年過去了，現在每每想起那時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會沉醉其中，辛勞而善良的父親，空靈質樸的鄉村生活，不僅讓我們懂得了美好的生活是需要艱辛的勞動去創造，更在我們的靈魄深處烙上了樸實的農民印。后來哥輟學走上了打工路，姐也考取了縣城的高中，離開了家鄉，離開了父親，我也在中學畢業后依然選擇了軍營，父親非常支持，他說：“想好了就去吧，部隊是鍛煉人的好地方，不要怕吃苦，離開了就不要想著再回來了”。走那天，父親說要送我，一路上父親要我走在他的后面，好幾次我都催父親不要再送了，父親說：“再往前走走吧！就這樣送了一程又一程，風雪中看著父親的背影，那個蹣跚的身軀，我的眼睛濕潤了，幾十個夏天和秋天，在父親一遍遍翻犁泥土的時候，歲月也無情的把黃土地的風霜吹向了他，在他把辛勞的汗水滴進土地的時候卻也滋養著我們的成長，在他一次次的送行中，孩子們又都離他遠去了。

　　然而現在，衰老的父親體弱多病，他的兒女都已經長大成人，有著自己的事，往日兒女繞膝歡鬧的情景如今已恍如夢境，但他仍舊承受著生活的壓力忙忙碌碌。我曾幾次回去看望父親，大都住不了幾天，做不了什么，更幫不了他揚鞭犁地，但我懷揣著父親的教導和希望，曾流血流汗，刻苦訓練，曾夜以繼日，忙忙碌碌，也曾艱辛地跋涉在城市的夜色下，尋找著生活的土壤，如今十幾年過去了，我留在了城市，改變了父親的那種生活方式，可年逾花甲的父親早已脊背如弓，兩鬢斑白，皺紋堆壘了！我也深深知道，那是生活的重擔壓彎了父親原本堅挺的脊梁，那絲絲白發是為兒子耗盡心血的見證，而父親的每一道皺紋，都是歲月車輪留下的深深淺淺的車轍啊！